时间:2018/1/2来源:本站原创 作者:佚名 点击: 61 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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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杨树林,山西大同广灵县人,山西大同广灵县文联副主席,中国诗歌学会会员,山西作家协会会员,《散文选刊》签约作家。出版的著作有故园三部曲《故园之恋》、报告文学集《奋进的乐章》、旅游文学集《塞上江南水神堂》、散文集《村野童趣》等,曾在《诗刊》《中国青年报》《山西法制报》《散文选刊》《海外文摘》《大同日报》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数百篇(首)。

三只母鸡

文/杨树林

我这个人很怪。虽早已跨入不惑之年的门槛,可从来连一只鸡都不敢杀。当然并不是说没有杀过生。如果遇见了老鼠,我绝不手下留情,总是狠命地追打,即使打得它鲜血直淌,仍还解不了狠。究其根源,不是不敢杀鸡,而是对鸡有一种最特殊的情感。

我五岁那年,正值国家经济困难时期,村里搞集体食堂领饭;每人一天四两多面的稀糊糊,人们饿得肚子咕咕叫,只好挖野菜、煮树叶来充饥了。母亲饿得皮包骨头,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。但不懂事的我仍然偎在她的怀里,衔住乳头不停地吮吸着,老半天也吸不出多少奶水。哭声一阵接着一阵,直揪着她那颗慈爱的心。母亲望着日渐消瘦的我,泪水常常挂在腮边。

真是天无绝人之路。一天,村里来了一个卖小鸡的。母亲眼前一亮,跟这个侉子讨价还价,掏尽了腰包后,还真凑起了三只鸡的钱。鸡买回来了,但人都吃不上饭,还有什么糠菜喂这些小生灵呢?无奈之下,母亲天天跑遍了村外的许多坟地捉蚂蚱。带回家中,再用剪子将大蚂蚱一截截剪开,小鸡们便有了“美食”。在母亲的精心喂养下,小家伙们几个月便长大了,而且都是母鸡。

一天,一只母鸡钻进了下蛋篓里,脸憋得通红,终于生下了第一只蛋。

当母亲把一只带着鲜血的鸡蛋拿在手中时,我生来看到了她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欣喜的微笑。也就是在这一天,我终于吃上了母鸡生下的第一只蛋。接下来,便是第二只,第三只……有了鸡蛋充饥,我的哭声少了。于是,我便天天蹲在蛋篓前端详着母鸡生蛋时憋红脸的情形。“咯咯咯……”当母鸡跳出蛋篓时,舒心地欢叫时,我便像小老虎一样扑过去,取出那只热乎乎的蛋,交给母亲。

每天两三颗鸡蛋的营养,我的小脸渐渐红润起来,母亲眼窝依旧是那样深,但每当望见我活蹦乱跳的样子时。她那忧愁的脸上也常常泛起了欣喜的笑靥。

树叶落了,秋天渐渐远了,母亲再也捉不住什么蚂蚱了。鸡怎么活下去呢?可我家门前场面上撒落的零星秕谷又成了三只母鸡的“圣地”了。整整一个寒冷的冬天,它们总是用那两只爪子在冰雪中抛来划去,然后再用坚硬的嘴啄着一粒粒惊喜的发现。最后再为我生下一只只鸡蛋。

三年过渡时期终于熬过去了,我也在鸡蛋的养育下渐渐长高了一截。而那年冬天却来了鸡瘟。一夜之间,三只老母鸡都扑腾着翅膀死在了鸡窝里。

天亮后,当母亲眼含泪水将它们从窝中一一抱出时,我望见她的泪水像断了线一样,从眼眶中涌了出来。望着躺在地下曾经孕育过我生命的三只母鸡。我不禁扑在它们那僵硬的身躯上失声痛哭起来。哭声久久地在小院寒冷的空气中回荡,那悲哀劲,简直与失去最亲的亲人没什么两样。

“孩子,这是你的救命恩人,把它找个地方埋掉吧!”母亲抽泣着说。

我恋恋不舍地把它们放进一个纸箱里,找了一个最隐蔽的土坑,慢慢地端来一锨锨土,把纸箱子埋严,又找来许多石块压在土上,那天早晨,尽管天刮着刺骨的寒风,但我却望着那个小土丘,久久不愿离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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